:“山西的不是醋最出名吗?”
老板笑他们:“山西的醋别个地方也吃不惯啊。”
他说着,在单子上写着他们要的酒,等写完了,看着那一大串子,看了看许负又好心提醒:“这酒度数可不低,小心把你妹妹给吃醉了,这么大的小姑娘可不安全,小心让摸瞎子给摸走了。”
许负看着老板,睁着一双大眼睛问:“什么是摸瞎子?”
陈妄敲了一下她的脑袋,没等老板说话就先开了口:“人贩子,专门拐你这种小孩的。”
酒上了上来,许负不知轻重地踮起一个酒杯尝了一口,有些辣,还带着点米的香甜。她看了一眼,是米酒。
老板没骗他们,酒的度数确实不低,陈妄喝了几种,心里也就都有了个数,按着许负不让她多喝,许负听话,每种酒都只喝一点。
他们这一天终究都没有把八廓街给走完,许负的酒量说小不小,说大也大不到哪里去,她迷楞着贪了杯,醉的一塌糊涂。
陈妄是个扮猪吃老虎的好料子,以前喝酒都是装的半醉不醉,酒量其实深得很,现在看着她醉醺醺的样子,可爱的不像话。想来,这也是她和他在一起以后第一次喝醉。
她以前是很爱喝酒的。
“陈妄……”
她念着他的名字。
陈妄捏着她的脸,逗弄着她,软的像只小猫一样。
他以前总觉得她是鸵鸟,遇到事情就把头埋到地底下去,从来都是顺流而下。但他也从未想过,命运何时给过她选择。
“我不想走了。”她靠在他的身上,轻声呢喃着,“你背我吧。”
“好。”
陈妄屈下身,她就趴了上来,牢牢的挂在她身上,陈妄背着她,又沿原路返回去了。他们走的并没有多远,许负一路走一路看,速度就慢了下来。
他背着她,走的也并不快,好似是故意要把这段时间给拖长似的,一步一步的往回走。
走的时候他又看见了落日,大概因为是冬天,太阳落得也比往常早一些。陈妄忽然想起了她早上指着太阳问他的话,也大概只有她,会把高原红怪罪给与太阳比邻而居吧。
许负在陈妄背上并没有睡着,但是醉了个彻底,捏着他的脸对他说:“陈妄,我讨厌死你了。”
“为什么讨厌我?”
“因为你不爱我啊。”许负把头在他肩上来回蹭了蹭,“我把什么都给你,你还是骗我,你还是不爱我。你总是自以为是,你根本不知道我在意什么。”
陈妄哑然开口:“你想要什么?”
他试探过,摸索过,可她就是不肯告诉他。
“我讨厌死那个手链了,上面的每一颗钻我都讨厌。你知道吗,我很多次都在想如果你没有把我推出去,如果我死在了那场爆炸中该多好,我还是我,你也还是你。可是我活下来了,我就不能去死了,对于罗茵来说,我活着就是对她的一个义务。”
虽然醉了,可她的每一个字都很清晰。
“我要的是什么,我也不知道我要什么,你知道吗,我到现在仍然觉得天上降下个雷把我劈死才是我最好的归宿。”许负放开了捏在他脸上的手,赖皮狗一样搭在他的肩头,“我妈说的没错,谢致远说的没错,我就不该来这个世上。”
她要什么,他还是不知道。
她想死,他不会允许。她要自由,他不会给她。
许负其实比陈妄更了解他自己,从那一天晚上就了解了。佛口蛇心,扮猪吃老虎,这些并不尽然能够形容他。他是个有点极端和偏执的人,他太骄傲了,当事情不按照他规划的路线发展下去时,他就会不择手段。
他聪明,狠心,偏执,决绝,这些词汇让他很容易就能伪装出一个羊皮来,她越是了解他,就越是不确定他说的话里面,哪一句是真,哪一句是假。
但许负有一种自傲,在那个夜晚之前,他的话都是真心实意的。
即使她不明白这种自傲来自于何方。
许负的眼泪掉下来,打湿在他的肩上,她开始轻声唱道:“赐我黄粱,赐我梦一场,赐我大梦初醒,写下满纸荒唐……”
声音很轻,他甚至都听不清里面确切的字。
这是陈妄从来没听过的一首歌,从前没有,以后也不会有。
西藏是他们的一场梦,牢牢的刻着,想都不敢想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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